当前位置: 父亲节 >> 节日活动 >> 兵家常事丨父亲节一波三折从军路,ldq
“父爱,如大海般深沉而宽广。”在每一个家庭中,父亲努力地扮演着上苍所赋予他的负重角色。每年6月的第三个星期日是“父亲节”,这可以成为向父亲说爱,表达感恩的日子。
一名心怀军旅梦的少年和他父亲的期望背道而驰,时隔多年,他还是成了父亲期待中的模样——
一波三折从军路,“殊途同归”父子心
作者儿时
休假后半年未到,父亲给我打电话,又询问我啥时候休假。挂断电话,猛地想起再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一年只能回家一趟,而这一趟,却在每一个传统的团聚“节”点上被父亲盼了多“趟”。
如今,是父亲在家盼我;“兵之初”,却是我在军营盼父亲——我们父子曾“失联”了整整两年……
01
红色陕北,生我养我的家乡。家族里祖辈、父辈,都曾有人想走从军路,但无一人圆梦,其中还包括我大姑。大姑有一双巧手,一把剪刀耍得游刃有余,日复一日的裁、缝,不知让十里八村的多少人穿出了生活的精气神。
爱侄情真切,军梦有寄托。我5岁那年,大姑为我量身定做了一套“军装”。小小的我,一身“绿军装”,俨然一个小兵。“立正,双手并拢”,大人们在嬉笑声中喊着口令,懵懂的我也很听指挥,“咔”,那一瞬被永久定格。
日渐长大的岁月里,我时常爬在桌面上,透过玻璃看那个“小兵”。他呆萌、稚气的表情总能让我在忍俊不禁间穿透时光,那“军装”、那站姿、那手型也如一缕阳光温暖着我。光影有形,播撒无声,我的心里埋着军旅梦的种子。
种子破土初露小芽,在年我升入高中时。当时,县武装部进校园招募民兵,多年“兵”心使然,我报了名。
课余时间,我们百名新生接受军事训练。夕阳里、夜灯下,多少次挥汗如雨,多少次摸爬滚打,身穿迷彩服的时光总能因专注力行而凝滞。学新动作,我常被班长第一个挑出来示范,还被所在防爆排的同学们推选为排长。成长为少年民兵,我的军旅梦迈开了第一步。
为下一步做铺垫的,还有我的连长——一名来自省军区的现役连长。
连长不苟言笑,对我们训练严格。训练间隙,我常追着问他征兵政策,让他给我讲部队生活。听连长答疑解惑、讲故事,更像是一种平等的交流。他知道我这个小民兵热爱军事,但并没有“灌输”我以后走当兵这条路,而是意味深长地说:“我对你们训练再严,也仅是部队训练的一个零头。”开明的语调,关怀的目光,连长宛若兄长。
半年的训练结束了,依依不舍告别连长,但我并没有告别训练。埋头苦读,我心头也有大学梦;迈腿奔跑,我脚下亦燃军旅梦。爷爷是村支书,受他影响,我从小就是长辈们嘴里“有想法、有个性的孩子”——坚持跑步也跑出了高中毕业后要么上军校、要么当兵的坚定信念。然而,我的想法、个性还是没能冲破来自家庭的另一种期待。
作者父亲
02
高考估分后,我知道自己考不上军校,索性连志愿也没填报。这让父母变得紧张起来,他们才意识到我那句“要当兵”绝非戏言。那时,小我两岁的弟弟已在西北工业大学读“3+2”制中专,父母听弟弟说学校的本科专业不错,便帮我填报了志愿。等录取通知书的那段时间,父母是开心的,他们知道我的分数应该够,也很期待两个儿子同校求学。
如父母所愿,我被录取了。考上本科,全村鲜有。精美的通知书里蕴藏了我3年来的努力,也绽放出了父母的骄傲,但兴奋的劲头一过,我的心又被“当兵”盘踞。见我日渐寡言,父母没有再赘述上大学与当兵的利弊,而是给我买手机、带我去旅游。家里并不富裕,我明白,父母是想让我在新鲜事物、环境中开启对美好大学生活的向往。殊不知,在人来人往的旅途里,我寻找的还是“自我定位”,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部队大院,总能被我的眼睛捕捉,而后余味无穷。
与大学新生被父母护送到学校不同,我是跟着弟弟去的学校。临行前,父亲的头朝我歪了一下,紧接着给了弟弟一个眼色,意思无非是:帮爸妈看好你哥!“哥,我以后可是你的‘监护人’了,哈哈……”我一个空拳上去“砸”了弟弟的小得意。
直到被弟弟领到他所在的宿舍,我才明白“监护人”的言外之意——弟弟受父亲“指使”,向学校申请,分配我住他们宿舍。我虽不高兴,但也没有生气,而是盘算着如何跟父亲和弟弟“斗智斗勇”。
没想到,后来局面演变成一场“激战”。
年夏,作者(前)备战比武
03
入学不久,当“携笔从戎”“参军报国”的横幅映红了大学校园,我“明目张胆”和弟弟告别回了家。在外忙碌的父亲踏进家门一看到我,便沉下了脸。无非还是上大学与当兵的老生常谈,不同的是之前的好言相劝演变成了父亲的歇斯底里。当晚,我哭成泪人,连饭也没吃,把板凳挪到拐角里,听着父母的入睡呼吸声,就那样坐了一个通宵。绝食、绝睡,天亮的时候,总能迎来父亲同意的曙光吧。
“示威”的结果仍是无望。见我父子二人僵持不下,第二天一早,爷爷几通电话叫来了大家族里的爷爷、奶奶和姑姑、伯伯们。男的进屋脱鞋上炕,女的进门搬凳入座,男女分阵,足足三四十口人,他三言让我考虑,她五语劝我三思。最后,举家“公投”的结果,是父亲送我回学校,力挺我当兵的,唯有大姑。
那是我人生中感觉开得最慢的一趟列车。我身旁坐的可是我的父亲呀,没有语言的交流,没有眼神的交汇,我们明明矗立于对方的心坎上,却又都在竭尽所能把对方当作陌生人!父亲把我交给了弟弟,转身而去。弟弟站在原地“左顾右盼”好一阵,不知该怎么安慰我。
父亲的反对愈发让当兵成了我的执念。不久后的一个深夜,我翻过位于二层的宿舍窗户,顺着管道滑溜了下来。动静不算小,我知道弟弟肯定被惊醒了,也知道他不会拦我。下到地面,我抬头深情地回望了一眼宿舍:再见了弟,爸妈的大学梦就交给你了!
第二天上午,家里“失窃”了,“被盗”的是户口本。家人都在外忙农活,锁着的门、被锁起来的户口本,再多的锁也锁不住我的从军心。报名、体检、政审,一切顺利。那段时间,我躲在十几公里外的姥姥家,家访地址也留的这里。
母亲得知要家访后,在父亲面前没有声张,而是悄悄来到了姥姥家。当接兵干部来姥姥家家访时,父亲不知哪里得来消息也赶来了。
“您是张奇的父亲?”
“他,不再是我的儿子!”父亲盯着我,语气异常决绝。撂下话,头也没回快步离开。母亲只好耐心地向接兵干部解释。
当兵走的时候,送我的是爷爷和母亲。爷爷嘱咐我安心当兵,自己选的路就得自己负责。母亲则一直强忍泪水,她不舍我受苦,更担心我们的父子关系。而我,眼神一直游离于来的方向等着父亲,但“奇迹”没有出现……
年夏,作者备战比武
04
途经黄土高原、华北平原、东北平原,我来到位于黑龙江哈尔滨的军营。踏上东北这片土地,我才真正感受到何为“幅员辽阔”,我的军旅梦也伴随列车的开进走向宽阔。
远离家乡,投身训练,与父亲的不愉快逐渐消融在了光阴里,但每每给家里打电话,还是会被隐隐刺痛。接我电话的,通常是爷爷或母亲。每次通话结束前,我都会故作轻描淡写地询问一下父亲,而电话那边传来的总是无可奈何的叹息,沉默后是“安心当兵”的嘱托。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军营里的第一个春节,我发高烧病倒了,躺在床上,我第一次放下执拗,反思自己当初的选择。红火火的军营,病恹恹的身体,两相映照,孤独肆虐。打通了家里的电话,刚听到爷爷的声音,我便哽咽着流下泪水,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挂了电话。爷爷没有回拨追问,他懂自己的孙儿,无需他人安慰,定能重新坚强。
正是这次异乡生病,我想通了父亲为何极力反对我当兵。当同龄男孩子满大街跑着玩泥巴的时候,免疫力较差的我还被父亲护在怀抱里,家里用养女孩的模式将我抚养长大,我独自远行当兵吃苦,父亲怎能放心?至于上大学与当兵,父亲的终极权衡并不是我前途的好坏得失,是他觉得校园环境更能保护他的这个“姑娘”儿子。
读懂了父亲的用心,对父子关系的焦虑也便内化成了一种动力。当兵第二年年底,我因在一次军事比武中表现突出,荣立三等功。令我意外的是,立功喜报被家乡的武装部、民政部门送到了家里,接喜报的正是父亲。继而便是惊喜成激动——当天,父亲给连队打来了电话,千里无声无息,一别两年之遥,我泣不成声,多少个日夜的牵挂在那一刻汇聚成幸福的泪水,已成长为一名合格兵的我在那一刻又回到了依偎着父亲的孩提时代……
“小子,不错!还能立功!”尽管父亲极力掩盖哽咽,但我还是听得出他的心跳跟我的在一个频率上。
年,作者在马里维和
05
转士官后第一次休假,刚上火车,我最盼着见到的人是父亲;火车开过了河北、山西,我最怕见到的人还是父亲。
火车到站已是半夜12点,出站后首先迎上来的是奶奶和妈妈,她们摸着我的脸和手,说我晒黑了、变瘦了,说着说着便都抱着我心疼地抽泣起来。而父亲,跟在她们身后,只是默默地笑,我安慰着奶奶、妈妈,也给了父亲一双笑眼。
回家的路上,奶奶和母亲搂着我坐在后座上,路灯透过玻璃照进车内,我一次次地望向父亲的背影,专心开车的父亲显得有些落寞。
下车的时候,“吓”到我了——我竟被“包围”了!原来,曾经“公投”我是否当兵的亲人都在家里等我,迎我下车的阵势不亚于“迎娶新娘”。今昔相比,感慨这一幕很“戏剧”,当然更多的是感动,因为爱我,大家再一次聚在了一起。
我被拥着走到院子里的开阔地带,停下来,原地不动,转了大半个圈,给亲人们敬了一个长长的军礼……伴随着掌声雷动,人群中、院灯下,我捕捉到了父亲眼里的晶莹。
月光打到窗户玻璃上,觥筹交错中,全家人欢迎我的归来。深夜宴席由爷爷主持,父亲的话很少。凌晨,我带着醉意,进入了梦乡。
同年再次回家,我是请了一个短假,目的是和家人告别。当时,中国首批赴马里维和部队要组建,就要超龄的我放弃了最后的提干机会报了名。回家前,我做足了心理准备——和父亲“二战”。回到家,爷爷、奶奶和妈妈围着我述说着担心,我耳里听着,眼里注视的却是沉思的父亲,心里想着:如若家里因我“二战”,我这个老兵该怎样操控“战场”?着实意外,父亲一句话竟是:“都努力到这一步了,去,要去,必须去!”铿锵有力的三个“去”,是我最强劲的维和“定心丸”!
年1月,我远赴马里。10个月后归国,因表现突出我被破格提干。一个月的隔离期一过,我便去了位于北京的装甲兵工程学院上学。
平安归国,又圆了大学梦。听母亲说,那段时间父亲干活都得和上音乐,闲了约三五亲朋喝上,三句话不离我。
寒假回到家,迎接我的还是一大家的人。“快把你哥叫过来!”在厨房里忙活饭菜的父亲顾不得放下手里的活,让弟弟把我叫过去。父亲围着围裙,一会儿切菜、一会儿掌勺,高兴地询问着我在马里维和、在北京上军校的事情。当兵后,这是父亲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这么多话。在刀切案板、油锅滋啦的声音里,我尽情享受着毫无隔阂的父子关系,也悄悄地将父亲的骄傲化作再成长的动力。
为了庆祝我从战乱的国度平安归来,爷爷请来很多亲朋,弟弟忙前忙后就没停下过。他于年大专毕业,回到家乡工作。聚会上,爷爷发言后,大家伙提议我唱首歌,唱首军歌。伴着音响的旋律,我唱起《好男儿》,在高潮部分,弟弟上前搂住我,一起唱、一起哭。其实,爷爷最先落泪,父亲紧随其后,在座的人都哭了。大姑有了年纪,已经不再耍她的剪刀,但还是那样干练、爽朗。她泪流满面,却又笑着帮我擦眼泪,给了我一个结实的拥抱。歌声里,往事一幕幕淌过……
在一心逐梦军旅的路上,我还是成了父亲期待中的模样。两颗心殊途同归,我想,这便是父子。
(本文详见年第6期《军嫂》杂志。图片由作者提供)
主播介绍
翁璇,研究生学历,毕业于中共福建省委党校政治学专业,现就职于联勤保障部队第医院。生在武夷,长在榕城,喜欢读书,爱好文学,笔耕不辍,先后在各类媒体发表稿件千余篇。在工作之余发挥特长,担任多家
转载请注明:http://www.qianshougj.com/jrhd/1272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