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姨 ,失去独子后丧失生育能力 ,丈夫多年来一直要求离婚

采写:南都记者 何润萱

1993年,独子溺水“星期六下午4点,他就不见了,直到下一个星期五他才被人发现”

2010年,基叔的妻子离开佛山定居香港一旁的义工悄悄对记者说,可能是想离开这个伤心地

在父亲节,甚至上月的母亲节,受关注的通常是那些和睦的天伦之家,很少有人会想起,那些因为失独而再也无法过上节日的家庭们失独者的父亲节,陪伴他们的也许只有义工

对于22年前那段痛苦回忆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有孩子夭折父母不能到场的风俗,微姨只能猜测儿子在经过那座狭窄的桥时,骑着自行车直直摔进了河里这场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当时只有40岁的微姨彻底绝经,再次生育的可能十分渺茫

让微姨父亲节是啥时候开始学会放下的是一份报纸“那时候义工给我送《老人报》,我经常在上面看到一些很悲惨的故事,想想人家,我也就看开了”事到如今,微姨已想离婚,但那栋借债十万的房子让她无法放下,不要,她晚年无处安身,但真要了,“那房子是夫妻共同财产,如果我们分割,他一家人住着欢乐,我一个人,这比我死儿子还要痛苦”

“你相信投胎转世吗?”基叔摇摇头,拿起桌上放着的矿泉水,假装那是一盏灯他用力吹了一口气说,“一个人,就好像一盏灯,吹熄了就没有了,油尽灯……”基叔有点费力地说着,旁边陪同的义工连忙提醒他,“枯,灯枯”

关怀失独家庭

当天的父亲节活动上,微姨被大家推选为主持尽管普通话磕磕绊绊,但她脸上时常挂着笑,“可能大家觉得我比中国父亲节的由来较开朗”但事实上,听到她人生经历的人,都会惊诧于她的乐观

2014年7月,在南海区卫生和计划生育局、南海区慈善会、佛山市社会工作委员会等单位的支持下,佛山市福康社会工作服务中心负责实施开展了“爱·相随”南海区失独家庭跨界关爱服务项目,为桂城、大沥、西樵的83户失独家庭提供社工服务一年以来,近1/5失独长者成为同路人义工截止到6月中旬,该项目收到来自社会各界捐 赠 的 爱 心 款 项 共计 .58元

目前珠三角各地对失独群体开展的服务主要以政府经济救助为主,即为失独家庭提供每月几百元不等的经济补助2013年开始,我国仅有少数地区开始尝试购买专业社工服务失独群体,南海支持失独家庭义工服务也是珠三角鲜见

“父亲节她都会陪我喝茶”

女儿在去父亲节的由来世前,曾有一个谈了两年多的男朋友,他在基叔女儿去世5年之后才结了婚男生待基叔很好,经常来看望他,甚至没事塞钱给他,“他总是给钱我,一两千,我说我够用,你自己留着”男生的爸爸也是基叔的老交情,年轻时一起跑过码头,两个老兄弟如今也时常喝茶、聊天

基叔,71岁,2009年失去了当年只有27岁的独生女

“好多事情其实不敢想”

2000年开始,两人各自吃饭、各自生活直到2006年,微姨听说丈夫和一个离婚女人同居,“他还帮她养女儿,是她前夫的”微姨不吵不闹,只是再有人问她,“你老公呢?”她就答,死了

多年来,别人也好心介绍过对象但微姨都拒绝了“很多事情其实我不敢想,应该就是那十万块顶住我,让我活下来”

裂痕还是无可挽回了即使微姨的丈夫因腰椎突出住进父亲节几月几号了医院,一力承当的微姨照顾到丈夫出院后,他还是提出了离婚请求“儿子刚去世的时候,为了重新开始我们借了十万块盖房子,那时他要离婚,我说可以,把房子和十万块给我”丈夫拿不出这笔钱,离婚只好作罢微姨说,自己并非想要钱,“离婚了,你可以再组织家庭,重新生儿育女,但我不可以了”

而当时与她感情很好的丈夫,事故之后跟她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说要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虽然麻木的微姨说了“好”,但家人阻止了这个荒谬的闹剧发生

南海跨界服务

“妻子离开佛山定居香港”

“他想要跟别人再生孩子”

“我很纵我个女呀”他说,女儿从小要什么自己就买什么,长大后父女俩感情好到经常结伴出国游日本、泰国、桂林、九寨沟,父女俩一路游遍国内外,“2015父亲节除了西藏,中国其他地方我都去过了”女儿长大之后,不想读大学,只说要和他一起做事,基叔也欣然同意,“她用电脑炒股帮我赚好多钱,我当然开心”在女儿还在世的时候,基叔每年父亲节,也有“例牌菜”,比较低调,只是吃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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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说清楚基叔是消极还是积极,记者问他的时候,基叔答,“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行将就木我现在已经拿得起,放得下”女儿离世之后,他清空了女儿住过的那间卧室,除了照片其他东西全部扔掉,如今,这间房里仅有堆放的杂物至今,基叔仍独自住在老宅里,他并不畏惧过去的那些回忆,现在都放下了“以前我想到她只有心痛,现在父亲节祝福语图片我就当她去了加拿大”基叔摸摸胸口说

根据我国相关法规,“独生子女发生意外伤残、死亡,其父母不再生育和收养子女的,地方人民政府应当给予必要的帮助”但“帮助”定义太含糊,像微姨和基叔还属失独家庭中被关怀的那一小部分,在中国其他许多城市,失独父母们甚至没有义工陪伴今年的全国两会上,中国民主促进会提案称,我国每年约产生7 .6万失独家庭,但城镇每人每月340元的标准,在不断上涨的物价面前仍然微不足道

上周五,佛山市福康社会工作服务中心在义工之家举行了一场失独家庭的父亲节活动,活动现场,大概有二十多位老年人到场,基本没有年轻父母“那些年轻的,都是可以再生的,政府这边也没有他们的登记资料”一位现场的工作人员告诉南都记者父亲节的由来50字

女儿走后,基叔的妻子哭了3天,他的发作则在半年之后基叔做了一辈子生意,曾是佛山南海最早到深圳揾工的人之一,年轻时风头无两,遭此打击后,他在家割脉自杀,所幸被邻居发现

如今基叔每月从南海区桂城街道卫计局领取900元补贴,政府还为他买了1800元的各种保险和平安钟服务,他觉得自己应该也是“爱”的但像其他老人一样,金钱对于基叔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我是赚过大钱的人,对钱不看重的”他有点疑惑为什么当天来的义工不是平常来看望他的那个,“之前那个姑娘哪里去了?”“她转去别的地方啦”一旁的义工耐心地回应他,基叔显得有点怅然若失,“她做事很靠谱的呀”

“他当了别人父亲,我只当他死了”

“以前想起会心痛,现在当她去了加拿大”

当天参加父亲节要送什么礼物活动的失独父母中,基叔穿得非常扎眼,也十分精神,但没有人知道,基叔曾选择过死亡2008年,女儿因脑部肿瘤辗转广佛多家医院,大半年时间里,为了救自己的独女,基叔花了将近一百万,“有我的积蓄,也有朋友借我的,都是患难兄弟,不要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