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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菜籽油
父亲每年都会种植一两亩油菜,从我记事起,不曾间断。
在那节衣缩食的艰苦岁月,光靠杀条年猪把油存储在坛子里来食用,对我们拥有五兄妹的大家庭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如何保持菜锅的一点光亮和菜碗里的那点油星,是父亲最伤脑筋的事,因此,种植油菜籽是当时弥补食用油短缺最好的途径,而父亲每年压榨菜籽油的故事,是我抹不掉的记忆。
今天大清早,父亲的电话显得有些急促:“速宝!刚得到消息,上渡村的油榨坊今天开榨了,你帮我载一程吧,今年油菜收成好,产籽五百多斤呢!”
尽管家乡并不偏壤,可偏偏能榨菜籽油的作坊却在十里开外的邻村,每一次榨油,父亲都会“兴师动众”想法子,起早贪黑拼时间。
“今天正值高考,工作任务艰巨,等下我再回复您,”我揉揉睡意正浓的眼睛,一看表才5:30,父亲的习惯是早起劳作,常说“早晨半个工”。
今天陪父亲榨油是不行的,高考后勤工作不容逃避,但父亲交给我的任务也不能不管,因为我知道他是掐着指头算日子,等着油榨坊开工,如果他老人家年轻,腿脚有力,肯定是与母亲挑着担去,绝不会大清早求我支援。
还好!离上班还有两个多小时。我便回复父亲:“爹!请准备一下,我半小时后到家,先把您载到油榨坊我再上班”。
“好哩!”父亲声音响亮,可以想像电话那头的他像孩童般欢快。
天还没亮,马路上已有一些菜农正挑担前行,清一色的老人,他们身躯佝偻,步履蹒跚,与父亲的背影却是惊人相似,让我心头一酸,归心似箭,加大油门朝家奔驰。
此情此景,曾经榨油的回忆油然而生。
那年我正读初中二年级,与父亲一起去榨菜油,因为榨油要需一整天,早起是必须的,天还没亮,母亲就做好了早餐,并把携带的中餐准备好放在谷箩里,乘着朦胧的月光我们向油榨坊出发,当我们达到的时候,天才刚刚亮,油榨坊还没开门,却已有几户人家先到排队,父亲很是懊悔,认为起晚了,排到后面就意味回家更晚,就要承担摸黑走路倒油的风险,可见菜籽油对他来说多么重要!
幸运的是前面的几户人家菜籽并不多,听从油榨坊师傅的安排,与我们合并一起榨,按菜籽比重分油。
大人们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有的炒籽、有的蒸籽、有的清洁机器……,技术最关键、最难的是扎箍,父亲体现最为娴熟,也许每年都榨油,熟能生巧吧!父亲力量特别大,什么活都是一马当先,别人只有打下手的份,我也不能闲着,负责整理扎箍的稻草。
经过几个小时的准备,菜籽终于在机器的压榨下缓缓滴出油来,金黄贼亮,香飘四溢,真是好闻极了。大伙眉开眼笑,父亲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不停的说:“好油!好油!”
榨油是漫长的,需要好几个时辰,人们在这个时候才有时间用餐,大伙随便往地上一坐,也不曾洗手,就开始食用午餐,有的是用尼龙袋包扎的饭团,有的就是带几个粑粑充饥,而母亲给我们父子准备的是两大碗,饭上面盖些菜,筷子插在中间,用手帕扎成一体,比人家的午餐像样多了,优越感油然而生,还是母亲操持好!
人们开始高谈阔论,嘻嘻哈哈谈长论短,我则掏出《英语单词》本,趁机记几个,油榨坊充满欢乐的气氛。
傍晚时分,终于榨完了,分装好油,父亲见我早晨挑担时已经肩膀红肿,他便担了大部分,只留较轻的部分让我担当。
正准备往回赶,一辆解放牌汽车停在油榨坊前,大伙喜出望外,都希望载一程顺风车,在那年头,这东西太稀罕,父亲兜着旱烟装过去,极力讨好那司机师傅,希望有个好运气。
得到允许的人们欢天喜地把货装上车,也许是车载有限,或许是我们的货物太多,总之,轮到父亲说情时,司机阴沉着脸孔不答话,父亲递上去的旱烟攒在他手心不屑一顾,并没允许载货,父亲极为尴尬,左右不是,脸涨得通红,半响,司机丢下一句:“你看载得下吗?”便溜进了油榨坊,可怜的父亲,明明知道车子还可勉强载货,却也没强求,毅然带我挑着重担往回步行。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风起云涌,不好!六月的天气娃娃脸,说变就变,下大雨的节奏,父亲便催促我加快脚步,希望能在下雨前赶到家。
也许是内心不悦,也许总寄希望有便车,总觉得返程的担子十分沉重,步履维艰,我们像蜗牛一样一步一步往回挪。当那辆汽车从我们身旁超越,带着滚滚尘埃,呼啸而过,留下车上小孩们“得意”的笑声,我委屈的泪水,再也掩饰不住,不争气的往下掉。
父亲便开导起来,说:“人是要靠自己的,总想着依靠别人帮助,会消磨你的斗志,你唯有努力读书,跳出农门,才能改变现状,只要努力,别人有的,咱们也会有……。”这点困难,是难不倒父亲的,而我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把书念好!
风雨越来越近,豆大的雨滴打在地上叭嗒叭嗒响,还有二里多路,淋雨是完全免不了了,我们不由加快脚步,也许是心急赶路!也许是挑物过重,父亲显得有些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全身湿透,可劳动人民的本色,耐力不是一般的强,步履稳定,而我呢,拼出全身力气硬扛,本来早晨挑担时就压得肩膀红肿,现在又经汗水浸渍,痛得不行,只好不停地换肩,血渍从破损的肩皮中渗出,染红了衬衫,父亲见到这场面,便心疼起来,把他擦汗的手巾绑在我的扁担中间,顿时疼痛减轻许多,可毕竟是初生牛犊,加之赶路节奏有点过急,腿脚慢慢力不从心。
雨越下越大,我们已成“落汤鸡”,全身湿透,父亲还是决定冒雨前进,不曾躲雨,不曾停歇,因为我们知道,如果摸黑赶路,那会更加困难,反正已是全身湿透,管他是汗水还是雨水,先赶回家再说。
在泥泞路上前行,父亲的草鞋还可以霸蛮使用,可我那双“黄鞋改成的拖鞋”,一进水,无比湿滑,完全无法行,只好打赤脚走路,一步三滑,雨水模糊了视线,体能透支,越来越难坚持。不好!脚掌下传来刺痛,踩上尖石了,顿时腿脚一软,整个担子重重摔在地上,油桶侧倒。
父亲赶紧放下担子走过来,迅速把油桶扶正堵漏,嘴里责备道:“这点东西都担不起,真是没用。”全然不顾我已出血的脚掌,我知道,此时的父亲更心疼他的油。
那天受的委屈,我什么都有了,也深深感悟:农民,太多的不易!
沉浸在回忆中,不知不觉,车已行至家门口,父亲早已准备妥当,大包小包早已一字儿排开,母亲则忙着摘菜,顺便为我备些青菜上城,在老人家的心中,无时不刻在为儿女着想,发挥余热,每次回家都不会忘记准备土特产,并且是想得十分细致周到。
“满崽,走!”父亲已将菜籽装上车,平时习惯叫我“速宝”的,今天这一声“满崽”道出了无比兴奋的神形,我知道,受够了曾经榨油肩挑脚行的磨难,对我今天用小车为他运送充满感谢,步入不惑之年的我,还被父亲这么亲切的称呼,顿时幸福感爆棚!
“还是现代化的汽车方便,几分钟就到了。”父亲的高兴溢于言表。
油榨坊还是老样子,我工作之后就没来过,油榨坊的师傅老了好多,与父亲是老相熟了,尽管弯腰驼背,行动迟钝,却全力为父亲帮忙卸货,并唠叨起父亲来:“看看吧,还是用车快速多了吧,你每次都是肩挑步行,几块钱的车费也舍不得花,多受苦。”
我心头一酸,为父亲的辛苦劳作而怜悯,也为疏忽父亲的生活而自责,购车几年了,却没有给父亲行过方便。
“快去上班吧!下班后来接我回家便是。”正统观念很强的父亲生怕我迟到影响上班,便催起来。
油榨坊师傅得知我已在机关上班,不断夸奖:“小时候你跟着父亲来榨油,还经常带着书本抽空看,果然有出息。”
父亲笑得合不拢嘴,也许这就是他的幸福,是他辛苦劳作的盼头。
中午,我从单位食堂购了盒饭,并叮嘱食堂师傅加了个菜,想起以前榨油时的中餐那么简陋,特意让今天的中餐稍微丰盛点。
中午的油榨坊很闷热,父亲把手巾挂在脖子上,这是擦汗用的,多年的劳动习惯没有改变。蒸锅前更加热浪逼人,也只父亲这种劳动习惯了的人,才能承受这种环境,父亲地从地上铲起菜籽往蒸锅里盛,每次都是那么小心,那么缓慢,挪动的脚步也那么轻盈,半弯着腰,身体佝偻。
显然,父亲已经老了,头发斑白,古铜色的脸已是爬满皱纹,手掌粗糙,老茧横生,青筋暴露。父亲那充满力量的形象一去不返了。
“爹爹!先休息一下,吃饭再忙吧,”我提着午饭来到父亲跟前。
“你来了,工作不受影响吗?”父亲不知道我有午休时间的,还以为我是偷偷离开工作岗位来的,便担心起来。
“中午休息,把手巾给我去搓搓”,递过饭,接过父亲的手巾去搓洗。这是怎样的一块手巾:汗水浸透,没半点干纱,满眼窟窿,烂不成形,想必已经用很久了,也舍不得换。唉!劳动人民的节俭已习惯到这地步,也真无语。
父亲吃着饭,夸奖伙食不错,不断的感谢我的帮忙:“今年这么多菜籽,没有你的车,真的好难办,沾你的光了。”眼里闪烁着自豪的光芒,在他的心里,已经很很幸福了。也许今天的劳累根本不算什么,因为比起往年榨油,他认为是最轻松的。
“这些菜籽能榨多少油?”我问父亲。
“今年的菜籽比较壮,应该每斤菜籽可出油三两一左右,斤菜籽该出多少油?你算一下。”今年是丰收年,父亲很是高兴。
“出油斤,按目前市场价格,可以卖多少钱?”我想为父亲算一笔帐,体现他丰收年的经济价值。
“卖就划不来了,目前市场价15元一斤,辛苦大半年也就余元。”父亲不愿计算这个,还是油榨坊师傅道出实情。
元!还要开支今天的加工费元,期间还有农药化肥也得用钱……
我的心头很紧,这么多菜籽,从耕地到播种,从收获到晾晒,多少环节全压在年迈古稀的老人身上,以前是迫于生计,种油菜是必不可少,可是如今,父亲完全可以不必这么辛苦的耕耘,然而习惯了劳作的父亲还是坚持着,并且还在想着法子种菜、养猪、养鸡、养鸭……,不为别的,只为家人、亲朋多供些绿色食品,从未考虑过收入。
只管耕耘,不问收获,父亲就是这样,无论耕作,还是为人。
下午上班,我把莫言的《拾馒头的父亲》和北大才飞花的《卖米》又深读了一遍,如果把父亲的菜籽油写进文章,也同样为之动人,可我笨拙的文笔,真的拿不出手耶!
可转念一想,这年头,网络横行的时代,书写农民不易的文章少之又少,参与农作的年轻人又有几个,于是我鼓起勇气,写下了《父亲的菜籽油》这篇文章。
(年6月8日,强速日记)
(作者系新化县教育局工作人员)
不敢老去的父亲将近而立之年,总喜欢在安静得只剩一人的时候,想想身边的人和事。要问自己最最愧欠的,便是自己的父亲。父亲今年满60了,却仍然在前天和母亲背上行李去湖北咸宁打工去了,我接到他们从湖北打来的报平安电话,泪水忍不住就流了出来,父亲在那头一直安慰我,说会和母亲好好照顾自己,在工地做的都是手上活,不是很累人,会注意自己的腰病,叫我别担心,认真本分的工作就好。放下电话,脑海中浮现父亲和母亲一次次佝偻着身子出家门的场景,趴在电脑桌上哭了……在中国,有多少农村的父母和我那可亲可敬的父亲母亲一样,为自己的子女,燃烧自己的生命!不看到自己的子女成家立业,始终停不下奔波的脚步……
一直想写点关于我父亲的故事,但久久不能落笔,可能是出于内心深处某种隐藏的自卑,我甚至很少在外人面前提及他,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普通不过的农民。
我的家不富裕,在我很小的时候感觉并不真切,我甚至常在别人面前说我家有钱。我母亲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的言论,只是冲我笑了笑,我父亲亦然。父亲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去建筑工地打工。他们从不在我面前提及缺钱,而我也乐享其成,有钱就开心花,度过了一个不错的童年。
浑浑噩噩的我还算争气,考取了县城的高中,父亲的眉头舒展了很多,因为他不需要支付在他眼中的冤枉钱了。他总是乐呵呵地跟别人说我为他多挣了一笔,是个有出息的孩子。父亲在我去高中的前一夜,耐心地跟我讲要尊师重教,要和同学处好关系,仿佛要在一夜之间把他那朴素的为人处事的道理都一股脑地塞给我。这个时候我才初次体会到父爱的凝重。
高中三年我均在校住宿,父亲长年在建筑工地打工,也很少来看我。偶尔等我回家时,他会乐呵呵地跟我说,他辛苦打工给我提供智力支持,让我好好努力看书,其他事我不用管。这就是所谓的“他出钱,我出力”。
高中生活一晃而过,转眼我的大学便来临了。对于这个家而言,学费的支出让父亲脸上的皱纹深了不少。与高中相比,大学的费用要昂贵很多,父亲的辛苦钱根本就不够我去挥霍,转眼间我便成了大家眼中的“穷人”,于是我便隔三岔五地向家里要钱,父亲从不查我的帐,每次都会多寄一点钱给我。他常对左邻右舍说,都培养到这个份上了,现在花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每年开学都是家里最紧张的时候,因为要筹措我的学费和生活费。记得是大三开学的时候,第二天我就要去学校了,收拾行李时父亲说他过会儿把钱给我。过了许久,待我收拾完后,也不见父亲。于是,我到了父亲的房间,刚进去父亲便递给我一沓崭新的纸币,让我数数。纸币足够我用了,但跟我先前向父亲要的数还差点。父亲说,现在挣钱不容易啊,让我先用,不够了他再给我寄。母亲坐在一边,显然对父亲的话不太满意,便跟我父亲说要不先把家里要的钱给我,以后家里再重新找别人筹。我一听忙说钱足够了。父亲这个时候哭了,很突然地没有一点预兆,他说孩子你都带上吧,听妈的话啊,是爸没用,这年头钱不好挣啊……那一夜,父亲说了很多,也在那一夜,我知道父亲没日没夜地在工地上跑,为了多做几个工,抱砖头,抬楼板。脚扎了铁钉,起了鸡眼,父亲一样瘸脚上阵,一点都不含糊,这在我父亲身上体现的异常明显。
毕业了,我回家当起了老师,端起了父亲眼中的“铁饭碗”,虽然工资不多,但是了了父亲一桩大心事,感觉他紧绷的神经也轻松了许多。我经常跟父亲说,“爸,儿子能赚钱了,你和妈妈就在家种点地就行了,不用那么辛苦了”,父亲总是笑呵呵地看着我,“你那点工资先把你自己养活就好了,等把家里房子装修好了,帮你把老婆讨进来了,到那时候,你要我们出去都不出去了”……这样的对话,在我工作的这几年里,进行了很多次!但是父亲仍是执拗地背起行李就出门了!
今年,我们家的老房子装修好了,我读书时候欠的钱刚还清,家里又为了房子欠了些钱,父亲还在为我的事在外面奔波……
“爸,其实你看做儿子的都快30了,现在还要你和妈养活呢,感觉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啊,看人家的儿子有钱的有钱,有权的有权。”
“别想那么多,个人都有个人的命,爸知道你的个性,你现在这样,我和你妈就很满足了,好好的工作吧。没事的,我和你妈身体还好呢,还能赚几年钱。”
“和妈妈一定有要多注意身体,你那腰痛的毛病,医院检查下吧,估计是以前动手术落下的毛病。”
“没事的,你妈在这边呢,你还不放心,我现在做的都是手上功夫,不那么费力,就是有时候蹲得久了,偶尔有点痛。”
“我希望你们都健健康康的,欠的钱可以慢慢还的,别那么着急啊,身体重要。”
“我还没老呢,孩子,放心好了,手里还有活呢,下次再打吧。”
……每次和父亲打电话,总是这么匆匆挂断。
父亲为了我,使劲着不敢让自己老去;
但是让父亲劳累的我,却在追赶着,让父亲老去……
父亲,我想您;父亲,我爱您。父亲,如果有来生,我还做您的儿子。(此文写于6年前,现在读起,依然泪目,愿天下父亲平安健康!)
(此文作者系新化十二中教师潘清洁)